朱健国：《方方日记》促进了中国防疫力的提升
2020年11月8日晚，作者（右二）在艾晓明教授家与方方等人欢聚。
我认为，方方日记促进了中国防疫力提升的事实有目共睹，终会永载青史。
《方方日记》促进了中国防疫力
——从辩证法看《方方日记》
朱健国 | 文
一、浦东经验与《方方日记》
2020年11月12日，浦东开发开放三十周年庆祝大会上，首先播放了国歌，在高唱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后，着力总结了浦东经验的关键是解放思想——“浦东开发开放三十周年的历程走的是一条解放思想、深化改革之路”。
如何解放思想？首先要打破万马齐喑的无声局面，要有“千人之诺诺，不如一士之谔谔”的畅所欲言，要有百家争鸣、百花齐放。
这让许多人又想起了武汉“封城”时期的《方方日记》——《方方日记》与浦东经验一样，有两大特征，一是发扬了国歌精神，高唱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，二是厉行“解放思想、深化改革”。
奇怪的是，时下有些人，一面高唱国歌，一面又与国歌精神背道而驰，禁止人们论说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的新危险，将一切对时弊的披露与反思皆视为“负能量”和“杂音”，将一切“吹哨人”视为“寻衅滋事”，否认新时代也会有明有暗，存在着各种矛盾、各种漏洞与弊病，强令媒体和文艺皆只演“莺歌燕舞”。
这就完全遗忘了老祖宗的“一阴一阳之谓道”，似乎连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也全然忘却？
从辩证法的角度来看，所谓“正能量”、“负能量”皆非静止不变的，而是不断变化转化，相反相成，昨日的“红色基因”，今天可能就是“封建基因”、“专制基因”、腐败基因；而“非红色基因”也可能下一秒钟就变成“民主基因”、“改革基因”、“法治基因”、“百姓基因”。
然而今天，有些人却完全忽视辩证法，甚至比文革时的极左还走得远！
二、《方方日记》促进了中国的防疫力
比如，2020年2月29日，武汉封城的第38天，当日的《方方日记》（43861人阅读），一面披露武汉的疫情仍然危急，一面建议“政府发布消息时数据可更详细点”，同时质疑“武汉市卫健委因何原因数日无通报”，疾呼“集体的沉默，这是最可怕的”，希望改进诊断标准，目前“诊断标准太苛刻了”——
（摘自2020年02月29日方方日记 ）
"……武汉人有点沉闷，这是我很强烈的感受。连一向活跃的同事们，也都不想讲话。我家里的小群，亦很少有人做声。……在武汉，人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，外地人恐怕很难体会。……我们还在继续坚持，依然听从和配合政府的所有指令。这已是封城的第38天。
疫情蔓延已经控制，全国各地只有零星的新增病例，只有武汉例外。但武汉的局面似乎看上去也不错。医生朋友告诉我，武汉现在有近四万密切接触者，疑似病例是不是都来自这里呢？如果是，那么，已经确诊的病例，又几乎多来自疑似人群。设若如此，疫情就比较明朗了。只需从这近四万人中筛查即可。从这个角度说，武汉的疫情，也算控制住了。不过医生朋友依然觉得不太乐观，他认为政府发布消息时数据可更详细点。
......听人说，在武汉，除了医护人员感染者多，紧跟着的是警察。我有点惊讶，便上网搜索了一下。果然！湖北有近四百民警及辅警确诊感染新冠肺炎。居然有这么多！
......这几日，记者们追踪武汉的疫情为何会延误近二十天，越追越猛，线条也越来越清晰。不能不让人佩服。尽管很多优秀记者离开了媒体，但要说，仍然有更优秀的记者尚在努力。有人拉出了时间表，对照着看，便可以清楚知晓，武汉市卫健委因何原因数日无通报。
有记者采访专家，专家说，他们不知情，甚至怀疑有医护人员感染，打电话问之，却被否定。……我把专家和官员的观点再甩给医生朋友。一位医生朋友说：其实医生们都早知道人传人的事实，也上报了，但仍然没人通知到老百姓，直到钟南山来才说出来。另一位医生朋友说：集体的沉默，这是最可怕的。......"
摘录几段中南医院彭志勇医生对记者访谈时说的话：
“这个病确实传播得很迅速，1月10日，我们ICU准备的16张床位就住满了。我看到形势这么严峻，就跟医院领导讲，一定要上报。医院领导也觉得事态严重，向武汉市卫健委报告了此事。1月12日，武汉市卫健委派了一个专家组3人到中南医院调查。专家组说临床表现和SARS确实有点像，但他们还是在讲诊断的标准那一套东西。我们就反映，诊断标准太苛刻了，按照这个标准，很难有人会被确诊。在这个期间，我们医院领导跟卫健委反映了好几次，我知道别的医院也在反映。”
“此前，国家卫健委派的专家组已经到金银潭医院做了调查，做了一套诊断标准，要有华南海鲜市场的接触史，要有发烧症状，病毒检测呈阳性，这三条标准都达到才能确诊。尤其是第三点，非常苛刻，实际上极少有人能去做病毒检测。”……
几天后，国家卫健委公布了新的新冠肺炎防疫诊断标准。可见，《方方日记》对改进和提高新冠肺炎防疫水平起到及时的促进作用，对加强保护医务人员和警察等服务人员也下了一场及时雨。
2020年2月13日，中央让让湖北省和武汉市进行了“省市换帅”。在我看来，这与方方日记在海内外产生巨大的影响也很可能有关联。再看2020年3月9日的方方日记，方方又“宜将乘勇追穷寇”，提出，“引咎辞职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”，并且疑问：是否“由于卫健委网站上漏发一则会议消息，从而导致今天武汉的悲惨局面”——
（摘自2020年3月9日方方日记 ）
"……收到医生朋友发来信息，从字面便能看到乐观情绪。新增确诊病例进入低位运行期三天，而且持续下降；新增疑似病例一直都处在低位运行中。省市换帅后，确有一系列铁腕手段，使疫情得到迅猛控制。……现在武汉的抗疫战，已经处于收尾阶段，类似在打扫战场吧。重症病人持续减少。当然，人数减少来自两个原因，一是治好了，二是去世了。
……
多灾多难的中心医院，在今天去世的人员中，又有他们的一位大夫：眼科医生朱和平。而在此前，眼科医生李文亮于2月6日晚上去世；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医师 江学庆于3月1日去世；眼科副主任 梅仲明于3月3日去世。迄今为止，中心医院已经去世了四位医生，其中有三位在同一科室。据说重症名单中，还有几位中心医院的医生。
在如此惨重的伤亡面前，人们不禁追问：中心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护人员倒下？医院的主要领导即院长和书记应该怎么解释？仅仅是对新型病毒了解不够？或者用正能量的说法：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为武汉人民筑起一道人体防毒墙？这些都说得通吗？想来，这是我们必须质疑的事。今天，已经看到数篇文章对中心医院官方领导的质疑，也看到了知情人的呵责和呼吁。文章中的内幕是真是假，我无法确定。但四位医生的死亡和躺在医院的两百多医护人员，却是确凿无疑的。仅凭这个，我想，中心医院的院长和书记是否还配领导这家医院？而且我相信，没有他们，中心医院其他人，一样可以继续坚持抗疫。所以，在这里，我想说：湖北和武汉的官员引咎辞职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吧。
……
祈盼所有的灾难尽快结束吧。”
三、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再版的锋芒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改革开放四十年来，方方一直在不断疾呼解放思想，坚持辩证共生。
远的不说了，就从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的再版锋芒也可为证。
2014年9月，方方在广西师大出版社再版了前几年撰写的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。
为何要再版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？因为当时武汉的城市建设发展很快，许多有纪念意义的百年老建筑都被拆毁了。
方方认为，人们得进一步解放思想，树立与新旧建筑和新老文化共生的共生观。
方方在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再版跋中呐喊——
“我在武汉满街行走，实地查看那些已是沧桑满目的老建筑。在我窜街的过程中，不时看到有老建筑在拆毁。我几乎是一边写一边呼吁。越是呼吁，拆得却越快。我真是担心我所热爱的武汉，给我们的陌生感越来越强烈，而给我们的亲切感则越来越淡薄。”
这一方方呐喊的背景是——
这是一本有关汉口旧事的书。
这书写出来有几年了，一直很受欢迎。尤其武汉人，看时都会说，真想不到武汉有这样的故事呀。之前写完书，未写一字后记，这次再版，觉得有些话需要说。
武汉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。老建筑遍布武汉三镇，尤其近代开埠以来，租界的开辟、里巷的兴建……历史给武汉这座城市留下了诸多的百年建筑。这些老建筑承载着武汉百年间城市发展的历史轨迹，也镌刻着祖辈们创造武汉的往事，是我们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。
武汉有五大租界，英法俄德日五个国家均按自己喜欢的方式修建房屋。加上过去老派的汉式建筑和现代的新式建筑，使得武汉城市给人一种奇特之感。仿佛移步换景，走一片小区换一种风景。不同国家、不同民族和不同时期各类建筑物的混搭，使得武汉的城市风貌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风格。
武汉人与这些老建筑长相厮守，已将它们与自在己的感情和记忆溶成一体。老建筑早已不只是砖瓦水泥的没有生命的房子。
岁月用了它近百年的耐心，把它变为了历史，变为了文化，变为了我们对自己所生活的城市的热爱和怀念，变为了漂泊者们一份永难释怀的乡愁，变为了都市永恒的记忆。
正是为了这份记忆，我开始写这本书。我将汉口的老房子作为此书的入口。
（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，方方著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9月第1版，页276）
从《汉口的沧桑往事》到《方方日记》，方方始终展现了她的共生观：她生活于左右两派，面对左派她当右派，相逢右派她则移步中间派：时而是“左派中的右派”，时而是“右派里的中间派”。
当省作协主席，她遵文艺规律“我手写我心”，亢厉“独立之精神，自由之思想”；当省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，她体谅体制改革艰难的“政治规矩”，向官员们和颜悦色地转达民意民疾。任凭胡锡进、张伯礼等对她蓄意曲解，她也只是笑笑，一面待其迷途知返，改正“其学不仁，其教无父”，一面“诲之以道，约之以法，掖之以善”，作好法律自卫。
她深信，“立本于仁义，充之以学”，必滴水穿石。
我认为，方方日记促进了中国防疫力提升的事实有目共睹，终将会被永载青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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